华尔街的金融机构提高了美国在年底陷入衰退的可能性，理由是特朗普总统不断升温的贸易政策带来的风险日益增加。但是，由于关税给企业和消费者都带来了巨大冲击，经济学家警告称，其对经济的影响可能会比预期来得更快，这给更广泛的经济前景蒙上了一层不确定性的阴影。
正如一些华尔街观察人士所指出的，负责宣布经济是否陷入衰退的官方机构 —— 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BER）商业周期测定委员会，只有在分析了数月的经济数据之后才会做出判断。这意味着，往往在我们身处衰退之中，甚至在衰退已经结束时，才意识到经济衰退的发生。
不过，现在已经有一些值得关注的危险信号了。
“距离无可挽回的境地 —— 经济衰退还有多远呢？” ISI 的分析师朱利安・伊曼纽尔在周日的一份报告中问道，“答案在于就业市场。”
就业市场被广泛视为经济的最后一道防线，一直以来都表现出了极强的韧性，就如同在 2022 年和 2023 年上一轮主要的衰退担忧浪潮中一样。但经济学家警告称，这种强劲态势可能无法持续到今年下半年，尤其是如果关税带来的长期不确定性继续削弱企业信心的话。
一些早期的压力迹象已经开始显现。周三，美国经济增长三年来首次出现收缩，同时私人企业新增就业岗位数量低于预期。
在此之前，4 月份消费者信心指数数据惨淡，特朗普总统贸易政策的不确定性，以及政府在政策上的反复无常，推高了通货膨胀预期，并对劳动力市场前景造成了压力。
同样，美国劳工统计局周二发布的另一组数据显示，3 月份的职位空缺数量降至近四年来的最低水平，这是劳动力市场持续降温的又一个迹象。
尽管每周申请失业救济的人数仍处于历史低位，且低于 30 万这一 “危险信号” 阈值，但有关裁员的传闻越来越多。运送服务公司（UPS）、Meta 公司（META）、公司（CVX）、公司（EL）等企业在最近几天和几周内都宣布了裁员计划。
伊曼纽尔表示：“虽然劳动力市场恶化尚未出现红色预警信号，但警示迹象已经存在，尤其是如果消费者或企业信心大幅恶化的话。”
经济学家表示，真正的问题可能不会首先体现在总体失业率数据上，而是会出现在其他指标中，比如小企业首次申请失业救济人数的增加，或者大公司招聘速度的放缓。
不过，目前还没有完美的指标来实时评估劳动力市场的健康状况，而且许多美国公司都在谨慎行事。
法国美国首席经济学家詹姆斯・埃格尔霍夫对雅虎财经表示：“企业从以往的经济衰退中吸取了教训，如果他们过于激进地裁员或做出其他永久性的调整，一旦经济复苏，这些决策将很难逆转。”
埃格尔霍夫表示，企业普遍认为，未来几周关税将会有所缓和，而且随着政府结束贸易谈判，围绕贸易的不确定性也会逐渐明朗。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汽车制造商急需的喘息之机。周二，白宫证实，政府将支持汽车制造商，不会在现有关税的基础上，对外国制造的汽车再征收额外关税。
埃格尔霍夫说：“企业不想进行裁员，因为他们担心一旦这些不确定性消除，情况可能会好转。”
此外，消费者仍在继续消费，这使得销售情况相对良好。但如果销售受到干扰，或者企业在囤积库存或给商品定价方面遇到困难，可能很快就会导致劳动力市场出现实质性疲软。
不完美的指标
在关税问题上采取的观望态度，使得准确实时地了解劳动力市场的当前状况以及未来走向变得更加复杂。
据埃格尔霍夫称，像每月的职位空缺与劳动力流动调查（JOLTS）这样的指标本质上具有滞后性。申请失业救济的数据能提供更及时的信息，但这些数据也有局限性：在一些州，失业救济金相对较少，这可能会导致人们在失业后不愿意申请失业救济。
此外，在劳动力市场紧张的情况下，获得离职补偿的员工可能会推迟申请失业救济，直到补偿期结束。同样，在华盛顿特区，经济学家警告称，与狗狗币相关的政府裁员导致的申请延迟可能会使数据失真，因为许多被裁员工在被安排行政休假后仍会留在工资单上。
鉴于这些数据上的缺口，经济学家越来越多地依赖企业提供的实时、非官方证据，主要是通过企业财报电话会议获取。
埃格尔霍夫说：“我们从一些行业，比如旅游业，了解到他们看到了需求疲软的情况，也许正在稍微放缓招聘步伐，进行部分招聘冻结等等。但目前，这种情况还不普遍。”
这给美联储带来了巨大挑战。如果关税继续存在，价格压力，尤其是在汽车等品类上的压力，可能会迅速显现。但劳动力市场走弱的确切证据需要更长时间才会出现，这使得政策制定者更难做出应对。
周五公布的 4 月份就业报告将受到密切关注，以从中寻找线索。接受彭博社调查的经济学家预计，上个月美国经济新增了 13.3 万个非农就业岗位，失业率将稳定保持在 4.2% 的良好水平。
不过，许多华尔街人士认为，全面的劳动力市场崩溃可能要到夏中至夏末才会显现，因为关税的影响会逐渐渗透到更广泛的经济领域。与此同时，一些软性数据，比如企业调查和消费者信心数据，描绘出了一幅更为悲观的图景。
美国全国保险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兼高级副总裁凯西・博斯蒂亚尼奇周一告诉雅虎财经：“我们确实认为，在未来几个月里，失业率大幅上升、就业岗位大幅减少的风险是存在的。但目前，我认为你看到的只是经济出现了明显的停滞。”
即使特朗普政府扭转关税政策，经济学家仍警告称，损害可能已经造成。
雷蒙德・詹姆斯金融公司首席经济学家欧亨尼奥・阿莱曼告诉雅虎财经：“这类行动会扰乱经济的正常运行。”
阿莱曼将当前的情况比作新冠疫情期间的情形，当时消费者纷纷抢购大量卫生纸，导致卫生纸从商店货架上消失。
卫生纸短缺的一个原因是，在需求激增的情况下，价格无法进行调整。当无法因需求增加而提高价格时，企业可能会决定干脆不销售产品。阿莱曼解释说，库存积压得越多，最终的经济收缩可能就越严重。
最近关于企业库存的数据显示，库存销售比有所下降，这意味着消费者的购买速度比库存积压速度要快。然而，如果消费者觉得他们已经补充好了个人物资储备，从而放慢购买速度，这种趋势可能会逆转。
此外，关税有可能像在疫情期间那样扰乱供应链，这进一步增加了风险。例如，预计在截至 5 月 10 日的那一周，洛杉矶港的进口货物量同比将下降约 36%，这预示着商品流通可能会面临麻烦。
阿莱曼说：“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在今天发生。而一旦发生，事情就会真正开始失控。”